创业者那么多，大部分都是骗子！ 深入调查ICO“生死存亡”

1300字的禁令，依然浇灭不了无数投资人和创业者的致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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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 《中国企业家》记者胡坤主编| 米娜

作为ICO代币圈的资深玩家，刘健知道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迟早要结束，却没想到游戏戛然而止的时候，他却是最后一个接手的.

9月4日下午，央行、国家网信办、工信部联合发文，认定ICO为非法融资，“涉嫌非法销售代币门票等违法犯罪活动、非法发行证券、非法集资、金融诈骗、传销等。”这份名为《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以下简称《公告》）要求“各类代币发行融资活动应立即停止”，这可能意味着 ICO 行业将不复存在。 存在，ICO项目发行的各种代币将被暂停交易。

在刘健的普通投资者组成的微信群和QQ群里，大家先是不信，继而震惊，最后被恐慌和愤怒淹没。 大家都在焦急地打听消息、传播消息，各种谣言纷纷登场。

与普通玩家的喧嚣相比，ICO项目发行方和交易平台都保持沉默。 “现在真的不方便说什么，就等这段时间吧！” 某知名ICO项目创始人告诉记者，其他项目发行人也表示，目前不方便接受采访。

“ICO 早就应该被禁止了。”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董希淼一直在关注这个市场。 他发现，经过两年的野蛮生长，ICO严重扰乱了社会经济秩序，形成了较大的风险隐患，如不及时整改，很可能影响社会稳定。

但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并不这么认为。 尽管他们也承认这个行业的乱象越来越严重，但他们并不认同这些乱象已经形成了严重的社会风险。 “我们实际上有严格的风险控制程序。” 某代币交易平台研究员私下表示，中国大妈进场的传闻其实是夸大其词。 他原本以为央行的监管会晚点来，不会是这样“一刀切”。 但现在，ICO融资已被定性为非法，代币交易平台全部被关闭，这个行业发展数年归零。 “全都完了！” 他说。

但有些人不想结束！ 刘健和小伙伴们正计划组团去海外代币交易平台继续追逐财务自由的梦想，部分ICO项目也正计划转移到国外。 “我们已经与部分境外交易平台建立对接合作，将在确保依法合规的前提下，尽快登陆境外交易平台。” 某ICO项目发行人在注销公告中明确说明。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件事或许确实是没完没了。 9月8日，有媒体报道监管部门决定关闭中国虚拟货币交易所，称该决议已在当地部署，随后比特币价格暴跌。 虽然比特币交易平台声称没有收到相关通知，消息也没有得到官方证实，但谁也无法证明是假的，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疯狂的

所谓ICO就是“代币首次公开发售”，有点类似于大家熟知的IPO（首次公开募股）。 不同的是，IPO发行股票，而ICO发行代币，即加密数字货币； 投资者用真钱购买股票，而代币则用比特币、以太坊等数字货币购买。

发起ICO项目的一般流程是：创业者有一个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创业项目，然后在ICO平台上发布该项目的“白皮书”，并发行加密代币。 我们使用比特币和以太坊等数字货币在平台上购买这些代币。 发行方获得数字货币，然后将数字货币兑换成人民币，​​完成融资； 投资人获得代币，相当于获得创业项目的股权或收益权，可以在二级市场进行交易。

ICO本质上是一种众筹融资，主要是区块链领域的众筹融资。 它最初是由一群对区块链技术极度痴迷的极客创建的。 它在非常小的圈子里流行，圈子里只有一些手上有比特币的人，才会资助那些不能被VC看好的区块链项目。

2013年6月，万事达卡（MSC）发起众筹，共筹得5000枚比特币，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ICO项目。 世界上最著名和最成功的 ICO 项目是以太坊。 2013年底，以太坊创始人发布了第一版以太坊白皮书，2014年7月开始发售，共发行7200万个ETH。 截至目前，以太坊已经成为区块链2.0的代表，也成为市值仅次于比特币的第二大数字加密货币。

几乎同时，ICO也被引入中国。 然而，与国外相对稳定的发展不同，ICO代币在国内被大肆炒作并迅速疯狂。

中国最著名的代币是 YIcoin。 蚂蚁币已经启动了两轮众筹。 第二轮发行价仅几毛钱每股，最高时涨至300多元每股，涨幅达数百倍。 其他神话如量子链上市首日涨幅33倍、公信宝几个月涨幅超过90倍等也屡见不鲜。

在致富神话的刺激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入这个圈子。 虽然说中国大妈入市有些夸张，但这个圈子“变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也成为了很多非专业人士炒作、发傻的地方。 这些非专业的投资人大多对区块链知之甚少比特币当初发行价是多少，甚至连ICO项目的白皮书，甚至项目的核心代码都知之甚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跑到市场去追逐这个传奇的一夜情风暴。 丰富的机会。

虽然这个市场暴富的神话层出不穷，但刘健却很少听说身边的币友有哪个真正发家致富的。 在这个市场上，真正赚大钱的是经销商。 在这个地下股市，没有监管者，没有机构投资者，没有涨停板，只有无尽的欲望。 此外，各个交易平台相互独立，各个平台上各个代币的交易量都比较小。 在A股做庄家可能要几十亿、几百亿，但在这里可能只需要几百。 万就够了。 这里是庄家的天堂，散户的屠宰场。

刘健不认为自己是“韭菜”大军中的一员。 事实上，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在这个市场上赚钱的散户之一。 他觉得自己与大多数投机者不同。 他每天写投资日记，选币和止损都有严格的纪律，一有时间就读偶像李笑来写的《财富自由之路》。

前新东方英语教师李笑来是币圈“四大天王”之首。 他自称拥有6位数的比特币，按最近的价格计算，他的身家有数亿。 他也是ICO的主要倡导者，代表了多个ICO项目。 在他的影响下，知名投资人薛蛮子也加入进来，短时间内投资了18个项目。 据称，北京东北五环外薛蛮子的住处是圈内人的圣地，整个八月这里都挤满了ICO创业者。

疯狂的不只是投资人，还有创业者。

7月25日，国家互联网金融安全技术专家委员会发布的《2017年上半年国内ICO发展报告》（以下简称《报告》）显示，国内监测的43家提供ICO服务的平台上线并上线。完成的 ICO 项目。 65家，累计融资折合人民币26.16亿元。 2016年，中国监测的9家ICO平台27个项目仅募集资金1.41亿元人民币。 更早的2015年，全球融资金额仅为1400万美元，不到1亿元人民币。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里的很多ICO项目都经不起推敲。 在A股市场，所有IPO公司都经过多次考察，都是比较稳定、经营良好的公司。 但 ICO 是一个地下世界。 用董希淼的话来说，这是一个“无门槛、无标准、无监管”的“三无”市场。 在这个市场上，许多 ICO 项目只是一个想法。 就概率而言，大多数创业项目注定要被淘汰。 此外，还有不少ICO项目在抢着“骗钱”。

“怎么会有这么多企业家，大部分都是骗子！” 董希淼告诉本报记者，绝大多数ICO项目都不是真正的融资，而是打着区块链和数字货币的旗号从事非法集资和数字货币。 财务欺诈。 前述交易平台研究员表示，说大部分创业者都是骗子并不准确，但这些项目的可行性确实非常值得怀疑。 “95% 的 ICO 项目都是不可靠的，”他承认道。

然而，在市场火爆的刺激下，“不靠谱”的项目越来越多。 《报告》称，今年上半年上线的65个ICO项目中，前4个月仅有8个，但6月份猛增至27个，平均每天近1个。 据说7、8月份情况更严重。

几乎每天都有“不靠谱”的ICO项目上线，每天都有越来越多的散户进场，监管显得刻不容缓。 于是，央行出手了，盛宴结束了！

监督

回想起来，刘健发现，监管来了，早有预兆。

8月30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关于防范以ICO名义吸收投资相关各类风险的提示》称，近期我国各类以ICO名义募集资金的项目快速增长，扰乱社会和金融秩序。经济秩序形成也提醒投资者“冷静辨别，谨慎对待，投资风险自担”。

9月1日，原定于次日在内蒙古乌海市举行的区块链高峰论坛突然取消。 本次论坛参会者包括薛蛮子等投资人和30多位比特币行业大咖。 是币圈的头等大事。

9月2日，ICO项目平台ICO COIN主动暂停所有ICO项目，停止代币充值、提现和交易业务。 这也让空气中的不祥气息更加浓郁了。

同时，很多代币的波动性加大，有的甚至出现跳水。 不过在当时，这并没有引起刘健的注意。 在没有涨停板的代币交易市场，一天内价格下跌50%的情况并不少见。 刘健自己也遇到过几次。 而且，一周前，他的偶像李笑来还通过科技媒体发声，称“ICO不会被取缔，只要始作俑者不做坏事，监管不是一个国家的事情”。 薛蛮子也乐观地说：“不喝泡沫，就不能喝啤酒。”

然而比特币当初发行价是多少，他们都错了。

9月4日下午3点，央行牵头发布《公告》，将ICO定性为非法融资。 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非法从事代币发行融资活动，代币交易平台不得提供相关交易服务。 这份严厉的文件彻底驳斥了这个行业。

董希淼一直呼吁禁止ICO融资。 他此前撰文称，ICO平台及相关项目起源于互联网，平台和投资者绕过监管机构，违法行为难以监管。 另一方面，比特币等交易平台买卖虚拟商品没有记录，缺乏​​约束，难以追溯，极易成为洗钱和恐怖融资的渠道。 个人虚拟资产形态隐蔽，也存在偷税漏税的可能，应尽快取缔。

前述交易平台研究员也认为，这个市场应该整顿，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以为自己再等一段时间，比如项目发行人跑路等群体性事件之后。 而且，监管的严厉程度也超出了他的想象，几乎让行业没有了退路。 其实这个行业还是有一些创业者在认真做事的。 对于他们来说，ICO是他们获得投资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 “ICO的交易如此火爆，也说明它还是很有市场的。” 他说。

董希淼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毒品也很畅销，不用禁了吧？” 他说。

清除

在经历了最初的怀疑和恐慌之后，现在刘健等投资者已经接受了一个事实，他们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清算手中的代币。

《公告》中给出的声明是：已完成代币发行融资的组织和个人应当做好清算等安排，合理保护投资者权益，妥善处置风险。 这句话在群里被反复提及，成为投资人的“尚方利剑”。

目前市场上的代币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已经发行但还处于锁仓期，还没有上市交易的代币。 这些代币的返还非常简单，发行方可以按原价收回。 问题出在代币的另一部分——已经上市流通的代币。 这些代币有很多已经易手多次，价格普遍上涨了数倍、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如果要退回原发行价，投资者一定觉得自己“损失惨重”； 但如果他们要按照现在的市值退，发行方肯定不会做——这个价格，他们想退也不一定能退。 事实上，即使按照发行价赎回，很多发行人也做不到，因为他们可能已经花掉了ICO筹集的部分资金，比如租用办公场地、支付员工工资等等。

“国家有规定，按照前七个交易日的平均价清算。” 群里有人刚说了这句话，顿时引来不少质疑。 可马上就有人说：“你不是说要按照前15个交易日的平均价退款吗？” 事实证明，这些说法都是谣言。

截至目前，大部分ICO项目发行方并未出台具体清算方案，仍处于观望状态。 但前述交易平台研究员认为，观望不是答案。 “很明显，央行是让各个项目的发行人自己去处理，处理得好就好，处理不好，特别是引发群体性事件，那么央行就会介入，可能出台更严厉的措施。”他说。

目前，部分项目已经开始清盘，但投资者对这些清盘方案并不满意。 一位投资人告诉本报记者，他买入UGT代币时，价格是3.6元/股，但现在的强平价是2元，比原发行价2.7元还要低。 他的资本几乎损失了一半。

这位投资者的情况还不错。 很多投资者的代币在清算后，可能只剩下原来价值的零头。 刘健重金购买了一种叫做医疗链的令牌。 该代币发行价仅为0.06元，但当他在代币交易平台聚币网买入时，该代币已涨至1.4元。 如果按照发行价返还，那他的投资基本就“打水漂”了，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我的妻子在里面，”他说。

9月8日中午12:00，聚币网代币交易系统在停牌至傍晚24:00后暂时开启，随后永久关闭。 这段时间，医链的价格一直在5毛钱上下波动，这个价位上有一张几百万元的账单待处理。 刘健和其他一些买下医药连锁的投资人成立了一个维权群。 他们认为这是一个骗局。 按照国家规定，没必要退货。”他们呼吁大家不要卖。一位投资人在群里说，他下了好几单卖单，立马被骂是“卖国贼”。“踢他！”有人说道。

晚上，有人在群里发了消息。 该消息援引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研究所副所长胡斌接受央视采访时的话说，这次是“停”而不是“禁止”ICO发行，什么叫停是“非法”ICO发行。 投资者起初对这一消息感到兴奋，认为“ICO 迎来了转机”。 不过随后有人提醒，该消息还指出，即使部分ICO项目可以正常发行，但为了保护投资者，门槛将大大提高，这意味着未来将拒绝普通投资者。

对于“ICO迎来拐点”的说法，项目发行方依旧保持沉默。 “还是等政策明朗吧！” 一位ICO项目负责人说。

第二天，政策不明朗，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一家最先报道ICO监管实施情况的媒体透露，虚拟货币交易平台将被关闭。 尽管部分平台第一时间发布公告称尚未收到相关通知，但比特币和以太币价格暴跌。 恐慌正在从 ICO 蔓延到整个区块链领域。

眼下，刘健一边等待清算剩余代币，一边打听海外代币交易平台的消息。 他加入了几个海外交易集团，一些投资人计划组队在海外投资代币。 他相信他仍然有通往财富和自由的道路。

胡坤 hukun@iceo.com.cn